SILENT

在线ooc。感觉根本不是我写benwash，而是我借Ben之口表达对爹的个人观点。

正文：

致敬爱的总司令，

向您致以最真挚的问候，阁下。我知道我们许久没有通过信了，也许您已经忘记我了。但是没关系，只要我心里还记得您就好。

不，这话说得不对，整个国家的人都认识您。他们敬仰您的丰功伟绩，三十几年前的战争他们至今依然津津乐道，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讲述您童年的故事。当然了，这些故事都是编纂出来的，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年在休战时与您的闲谈。世人对您的早年生活知之甚少，也难怪他们会好奇，毕竟您是那样一位伟人，而人们通常会认为伟人都是天生的，这一特质似乎从他们一出生就会显露出来。仿佛圣子降临人间，天使就在外宣布他的降临，唱起圣歌来。

写这封信的理由有些难以启齿。我曾发誓今后再不以任何私人原因打扰您，如今却提起羽毛笔在这羊皮纸上写下我想说的话。从前我会想，若是我的信成功被寄到您的宅邸也会被淹没在众多信件——您的那些仰慕者所写的信中，也许您根本没有机会找到写着我的名字的那个信封并拆开阅读。可我不能冒险呀，亲爱的先生，我不能背弃对自己的誓言。但是如今您是肯定看不到这封信了，我确信如此。至于为什么我要许下那样的誓言，连我的妻子都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意和您保持联络，不愿意和您维持从前的关系。深层的原因我不能告诉她，可我相信您是知道的，您总是知道一切的。

这便要说到正题了。我前几天做梦梦到您了，亲爱的阁下。听起来有些荒谬可笑，但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以至于我从梦中醒来甚至以为自己真的见了您一面。您请我到您的庄园一叙，我们在草坪上骑马散步，闲谈古今。您说想要听听我对于亚历山大的提案的看法，于是我便开始对那位昔日战友的计划表达了个人的看法。期间您一直专注地注视着我，面上尽是赞许的笑容。微风和煦，阳光明媚，我甚至能真切地闻到青草和泥土的清香，带着雨水的味道，想来前夜是下了场小雨，而我的皮鞋上沾染了水渍。当我谈完自己的看法后，您叮嘱我作为财政部长的支持者和朋友一定要多多关心他的近况，因为他的才华横溢和锋芒外露会使他树敌无数，我应当对他及时劝阻。我笑说您不是反对党派争斗吗，但您却只是看着我笑，一言不发，我便知道这是您对亚历山大的偏心了。瞧啊，人们总是在神化您的形象，殊不知您也是有血有肉，也是会对喜爱的孩子偏心的“父亲”。

至于我是如何判断出这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我看见您了，所以我知道我又做梦了。即便您的形象再怎么鲜活生动，一切也都是梦境而已。但是我前面所讲述的梦又和以往的梦不一样，我从前只会梦到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我与您在军营中的对话和交流，您对我的期许对我的赞赏甚至是对我的失望和不满，而不是战争结束后在树荫下进行有关生活或政治的闲谈，是我一直渴望却不能拥有的东西。也许您要问了，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这样的时光呢？您太忙碌啦，阁下，而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值得浪费您宝贵的时间。是的，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我不去主动拜访您和给您写信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至少明面上是如此。您的时间该留给更重要的人，比如远在法国的侯爵和我们亲爱的财政部长，您从前在军队里就只对他们敞开心扉，到现在他们可是不可多得的最了解您的人了。

我从不自诩了解您，亲爱的阁下。当人们在了解到我曾与您共事过的时候，他们总要问我您是怎样的人。我会说您是位伟人，是位杰出的将领，您知道如何带领军队也知道如何振奋人心，您是带领我们走向胜利走向自由的人。他们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最后每个人都附和着说：“是啊，那位阁下可真是位伟大的人物啊。”可是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您呀，他们所认为的您只是自己想象中的您罢了，是那个被大家奉上神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也许这和您一贯的沉默寡言有关，可我知道在您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热烈的心。他们没有见过那年冬天您濒临崩溃的状态，也没有见过您为了一场战役焦虑得睡不着觉的样子。他们只是想象，凭着道听途说来三言两语便自认为对您足够了解了。我有时候会觉得很生气，气在这些人根本不认识您便对您妄加评论，气在这些人听到新的谣言便改换口风，根本不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可后来我转念一想，您似乎对这些评论根本就不在乎，您不在乎敌人是怎样诋毁您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您只会做自己认定正确的事情，那些您认定利国利民的事情。我不明白，是怎样的心态才能让您完全不顾人们的议论，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要气疯了您还依然淡定自若。您是否也是在意人们的议论的呢？我们这一代人都知道自己将名留史册，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给后世留下的东西奋斗，或是留下一本自传或是留下一本回忆录，亲口向后人讲述自己的所思所想。而您作为建国一代中最出名的人物，自然是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您的名誉即是一种遗产，您的名字也成为了一种象征。

我是那样地关心和在意您啊，我的总司令，我的将军。我甚至可以说，您就是我的信仰，是我当年为之战斗的事物之一。我们为了独立，为了自由而战，而我除此之外更是为您而战。我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得到一个人的认可，我最亲爱的阁下，您的每一句话都会对我产生巨大的影响。当您对我说：“做得好，少校。”我便会欣喜若狂，恨不能告诉所有人自己受了您的夸奖，但当您对我说：“我对你很失望。”的时候我又羞愧得无地自容，不断反思自己的过错以期待下一次做到完美来换取您的原谅。现在我认为我终于可以说出那三个字了。我爱您。在经过了三十几年之后我还是对您怀有那样的心意。我爱您呀，亲爱的阁下。可我从未对您说过这几个字，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呀！这本就是背德的事，我不能让您的名声因我而受损，否则我会懊悔和痛苦一辈子的。您有自己的家庭，您与您夫人的婚姻幸福美满。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要唾骂自己，明知道事实如此却偏要爱上不该爱的人。我怎么敢打扰您呢？这份感情该跟着我到坟墓中去，同我的肉身一起在六尺之下腐烂掉，再无现世之日。但我总觉得您是知道的，您总是知道的。您明察秋毫的眼睛会注意到我过分热切的目光，会注意到我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小心思。您总是知道的。我很感激您并未戳穿我，我的长官，至少我还有脸面去面对您，我还能留在您身边天天看到您。这样我便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而不是两个人之间的痛苦纠缠。

很难想象我现在竟然以如此轻松的心态写下了这些我藏在心里几十年都不敢倾诉的话。像是一种解脱，在文字成型的那一刻我便获得了新生。我对我的妻子总是愧疚的，这份愧疚到她死去也未曾消散。我没有机会向她道歉了，但我该对她说声抱歉，因为我的心里总是装着另一个人而不是她。我的孩子们也长大了，先生，如果您愿意知道的话，我的小儿子正是用您的名字命名的。他很高兴，因为自己能与我们国家最伟大的领袖同名，同时希望自己长大也能成为想您一样的人。多伟大的志向啊，您说不是吗？

这封信写到这里也该结尾了，我甚至不愿意再看一遍自己写下的文字，但是没关系，这样的东西总归是要化为灰烬的，因为它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愿您在彼岸的生活平安顺遂。

您谦卑而忠诚的仆人，

B. 塔尔梅奇

1803年12月14日

这封信甚至没有离开过书房。他放下笔，用火漆封口，端正地写下了“乔治·华盛顿阁下收”，随后走到壁炉边将信件丢了进去。壁炉里的火焰很快吞噬了纸张，最终只留下一片灰烬，再看不出原貌了。

END. 

12月14号是爹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