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墙头蹦迪选手。

【APH/西北风】'39【星际AU】

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题目来源Queen——39。


正文:


他们手挽手漫步向前,穿过伊甸园踏上他们孤独的路。

 

———弥尔顿《失乐园》

 

 

当新纪元到来之时,地球终于不堪重负,接近人类所能利用的底线。

 

新历39年,2月14日。

 

距离方舟计划还有10个月,美国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阿尔弗雷德又在基地到处吵闹,还像个小孩似的憧憬着所谓新家园。诚然他确实是整个计划年纪最小的参与者,但他的研究能力却不能因此被忽视。他是柯克兰的表弟,虽然亚瑟根本管不住他,必要时还是得让布拉金斯基出面好好教育他一番。

方舟计划的所有参与者几乎都是我的熟人。亚瑟从幼儿园开始就和我掐架,王耀是我在博士阶段认识的室友,路德维希是我兄弟基尔伯特的亲弟弟,本田菊则是我通过王耀认识的材料学专家,至于费里西安诺和他哥哥,既是我远房表弟,其中之一还是安东尼奥的小男友。

还有那个布拉金斯基。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来自那个作为美国死对头的国家,至于我们两个又是怎么认识的,那确实又是一段复杂的历史。严格意义上说,脱离了方舟计划我们两个认识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我被邀请到莫斯科参与会议,半路遇到了两个打劫的家伙用枪指着我,逼我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实话说,至今我也没想明白那时候的莫斯科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亡命徒。我记得我身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只用了一张胸卡和两句话就把那两个人吓跑了。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在确认我没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来得及让我说出一句道谢的话来。

那就是布拉金斯基,一个沉默寡言的斯拉夫人。事后我在峰会上又一次遇到他,那时我才知道解救我的警察似的家伙竟然是新联盟的科学家。

是的,新联盟。新纪元以前的一场重要变故使得大部分政权改组,俄罗斯又同大部分东欧国家一起组成了新联盟。而在人类共同的危机下,这些国家终于放下前嫌,勉为其难地开始合作了。我在大学时期就被选入了方舟计划,这里的其他人几乎都是和我同样的经历,我们这一小撮人将要成为延续人类文明的重要角色。

“来呀,布拉金!我今天一定能打败你的!”阿尔弗雷德又一次向伊利亚发起了挑战,这是他的乐趣,他认为自己能够在拳击场上胜过斯拉夫人的那一天就是他真正成为一个“英雄”的时刻。亚瑟从来不拦着他,他乐得看戏,总得有人给这个小混蛋一点教训,而伊利亚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没有之一。

意料之内的,他又一次被撂翻在了地上,伊利亚一派轻松的样子就好像刚刚伸了个懒腰。我没忍住和亚瑟一起嘲笑起阿尔弗雷德来,视线却不知怎么和伊利亚撞在了一起,那双眼睛带着笑,像冰川深层的坚冰融化,一株紫罗兰正在融水畔绽放。

 

新纪元39年,6月21日。

 

距离任务开始还有13天。阿尔弗雷德在得知具体执行日期后兴奋得上蹿下跳,那一天正好是7月4日,他的21岁生日。窗外仍是狂风肆虐,基地位于北美洲中部的一处荒野,干旱异常,但远处的雪山仍有最后一丝积雪,融水尚能满足基地的基本需求。13天后我们将会转移至太平洋中的一处小岛,在那里乘坐火箭离开地球,向既定目标行进。

伊利亚靠在窗台边,外面的温度是54摄氏度,而室内一直保持恒温26摄氏度。这和他的国度不同,西伯利亚现如今只有7月和8月才有所谓春季,其余时间大多是暴风雪肆虐,鲜少能有这样的烈日当空。

“再过几天就要转移了,你感觉怎么样?”我凑上去问他,顺便递上一罐能量饮料。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距离太近了,我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也是他头发一样的浅金色。他像是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感觉。”

“拜托诶,我们可是探索者,不应该和探索新大陆的探险家们一样兴奋吗?”

“我会留在地面,弗朗西斯,你才是探险家。”

我愣住了,而他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他要留在地面,如果他不和我们一起离开的话……那这可能就是我们十年内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为什么是你?”我急切地问他。可伊利亚却笑着摇摇头,说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毕竟总得有人留下来,总得有人在这里迎接我们回家。

“去吧,弗朗西斯。”他打开那罐饮料,用微凉的手指握住我的,“当个探险家,完成探测就回来,所有人都指望着你们呢。”

 

新历39年。7月4日。

 

火箭升空时间是下午5点21分,现在才刚过正午。阿尔弗雷德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再仔细一看却发现他脸色苍白。亚瑟本来想嘲笑他,但是眼见着他表弟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也就没再继续下去了。

路德维希在和基尔伯特告别,他原本也想要留在地面,但是飞船上不能缺少工程师,他只好作罢。我远远地和基尔伯特挥了挥手,决定不去打扰他们兄弟俩,虽然我还是清晰地听见了基尔伯特要我替他照顾好路德维希。我忍不住发笑,开玩笑,应该是路德维希照顾好我们其他所有人才对。

至于我自己,我在等伊利亚。就算他要留下,那也得来和我们告别才对,毕竟我们因为方舟计划而聚集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在斯拉夫人出现的时候我正要喊他,却被他的动作示意不要出声。正感到疑惑时他就出现在了阿尔弗雷德身后,一只手搭在了美国男孩的肩上。

“你现在这样可没有英雄的样子啊,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猛地回身,差点把脖子扭到:“背后偷袭,不公平!”

“我可没偷袭你。”伊利亚被他逗笑了,“打起精神来,士兵,你现在可是要进行一场伟大的冒险呢。”

“我没害怕!”男孩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谁又说你害怕了?”他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我等着你回来在拳击场上打败我。”

于是阿尔弗雷德嚷嚷着回来肯定能打败他之类的话,我看得出来亚瑟现在又想让他好好闭嘴安静一会了。

“一切顺利?”他走到我身边时我问他,伊利亚确实就像是他的祖国,西伯利亚的霜雪和贝加尔湖的冰凌汇集一身。我又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戴着白色的围巾,鼻尖也因为低温冻得通红。假如那天是个雪天的话,我猜想那些雪花可能会挂在他的睫毛上,一时分不清颜色来。

“一切顺利。”他回答。任务时间据说是十年,但谁也不知道会在宇宙深空中遇到什么。想到我们可能至少十年再也见不了面我就觉得有些沮丧。伊利亚并不像他表面那样严肃而沉默,他的内心是柔软的,热烈的,就像是那片土地上的七月,一切都是那么令人舒适。

“我要走了。”我对他说道,想到要离开就感觉颇为伤感。寻常人离家都会觉得不舍,更何况我们是彻底离开这个星球呢。“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眼底的情绪动了动,张口又截住了想说的话,想来是找不到合适的话了,最终只是笑着向我伸出手,说:“一路平安,祝你好运,同志。”

于是我也吞下了后半句话,同他握手,拥抱,然后目送他回到主控室,再也没说过其他。

 

任务执行第10天。

 

之所以这一天被单独提出来记录,那是因为第十天是我的生日,7月14日。这十分有纪念意义,第一个在地球之外度过的生日,也许之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阿尔弗雷德是这么说的,虽然这些话毫无安抚意味甚至还让人觉得遥遥无期,未来生活了无趣味。

“我那是好心好意真情实感地祝你生日快乐!你这人怎么还不领情呢?”美国人又开始吵吵嚷嚷了,也亏了船上有他,不然大家很可能在90%的时间里保持一片死寂。

当然,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我会一如既往地和亚瑟吵架,直到快要打起来然后由路德维希一手一个把我们两个分开。其过程动作及手法如此之熟练,一看就知道没少解决这种事。我说什么来着,应该是路德维希照顾我们所有人才对。

我们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派对,空间站里没法开香槟,对此我感到十分遗憾,但地面总指挥部和我们连上了视频,不少以前的朋友们给我发了他们提前录好的视频。基尔伯特不知道又去哪里出警了,叫我替他问候他家阿西,安东尼奥和罗维诺跟我和费里西安诺同时打招呼,祝我又老了一岁快乐。之后还有其他人,最后切换回了总指挥部,伊利亚坐在那里和其他所有人一起,送了一首生日歌给我。

其他人因为某些人在这首歌里持续不断的跑调笑得前仰后合,但伊利亚的声音没有被那些人埋没掉。他的声音很温柔,虽然整首歌里被他故意加了许多俄语的弹舌音。

直到派对结束,我终于回到自己的舱室躺下时,我的私人通讯频道收到了一行俄语。

生日快乐,同志。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发的。

 

任务执行第735天。

 

我们被系统从休眠仓内唤醒,已经来到太阳系边缘。据观测,冥王星附近有一个虫洞,正好通向目标星球所在的星系。

新星系被命名为伊甸园,目标星球则被称作厄俄斯,希腊神话中的黎明女神。大约是人们希望新星球可以像黎明一般带给人们希望,是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曙光。

我负责向总部汇报情况,接洽的正好是伊利亚。信号不稳定,无法进行视频链接,只能采用语音连线的方式进行汇报。

“凌晨四点,就你一个在值班?”我忍不住想调侃他,谁知道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总部是24小时小组轮值。

“汇报完毕?我这就上交报告。”通讯里传来一阵收拾文件的声音,他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下次说不准就变成一个人值班了,同志,努力早日取得突破性成果吧。”

“遵命,布拉金斯基同志。”

“……你还是别喊我同志了,弗朗西斯,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有哪里不对劲。”

我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任务执行第740天。

 

空间站即将穿越虫洞。太阳系边缘的光线已然十分微弱,但依稀还可以看见那个虫洞是个诡异的球体,通向数千光年以外的陌生星系。

这次是亚瑟向总部进行最后的汇报,所有人都很紧张,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穿越虫洞的结果会是什么。也许是成功来到伊甸园,也许是在虫洞内被巨大的力量撕成碎片,谁知道呢。

“怎么样?”亚瑟回来后我问他。

“没问题。”即便如此我也依然可以看到他脸色苍白,我勉强拉起一个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坐下扣上安全带。亚瑟曾经是飞行员,进过皇家空军拿过好多奖章的那种,这次自然也是他当我们的驾驶员。

空间站最后一次绕行至虫洞正面时我收到了最后一条私人频道的消息。

“准备好重返伊甸园了吗,亚当?”

我扯了扯嘴角,回复道:“亚当即将穿过伊甸园,走进异教神的怀抱。哇哦,听起来就是信仰崩塌被赶出家园的意思哦。”

通讯器的光点闪烁了两次,像是那个人正在屏幕前微笑,随后一条信息又出现在了屏幕上:“那就当你是俄耳普斯,把你的爱人从冥界(异教神)带回来吧。”

“你这是乱牵线,欧律狄刻可不同意我和厄俄斯厮混。”

“放松点,弗朗西斯。以后你可是要被人们写进历史书的,你要是回不来了可怎么见证历史?就当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和我们其他所有人。”

 

任务执行第1006天。

 

穿越虫洞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但从虫洞飞行至目标星球又花费了八个月的时间。不用说,这又是在休眠舱里度过的一段时间,冰冷,潮湿,令人格外想念地球上的阳光。从来到伊甸园之后空间站就几乎和总部断了联系,信号总是时有时无,有时只能接收,有时只能发送,多数时候都是一次性收到总部积压几个星期的命令。

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邮件来往,王耀大概是我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和伊利亚互称“同志”而不奇怪的人。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国家本就拥有相同的意识形态,且互为盟友数百年的时间。王耀总是比我们这些人要亲切些,也许是因为他是我们中最年长的那个,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是家中长兄,他知道该怎么照顾别人。路德维希也没比阿尔弗雷德大几岁,说到底他们两个也都还是小孩而已,和王耀当然没法比。

王耀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走的时候妹妹也才只有12岁,家里的老二老三一个刚刚大学毕业一个才刚上高中,现在他走了,家里就全靠老二撑着了。

“濠镜是他们三个里面最省心的那个了,我现在也只能指着他帮我照顾嘉龙和晓梅了。”东方人嘴里叼着发圈,手指梳理着他乌黑的长发,“等我回去的时候晓梅大概也变成大姑娘了,也许终于能让我放心一些了吧。”

时间的问题再一次划过我的脑海,我又想到了伊利亚。等到任务完成,我们都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能等我们回到地球后才能解答。到那时,我一定要再一次拉着他去和我一起喝酒,等喝到晕晕沉沉后借着暖黄的路灯,在雪地上留下数不清的脚印。他会纵容我把雪撒向天空,只为看他睫毛挂雪的样子。

我知道他会的。

 

任务执行第1379天。

 

我们来到厄俄斯已经快一年了,各项试验数据都显示这里是绝佳的生存条件。本田菊充分利用当地材料和路德维希的能力做了一台载人机器人,大概是日本人内心深处想开高达的心理作祟也未可知,但机器人确实将我们的效率提高了不少。路德维希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帮了本田不少忙。要知道他一直都想和生物学家费里西安诺出去记录生命体,不知道是他真的对生命体感兴趣还是对意大利人感兴趣。

经过决定,大家一致认为可以提前返航,提前结束任务回到地球,带着仅存的为数不多的人类到新家园繁衍生息。

我向伊利亚发了条信息,虽然我知道隔着数千光年他收到这条信息的几率微乎其微,这些话更有可能化作电波消失在茫茫星海中。但我还是想告诉他,告诉他曙光已经到来,告诉他我们将在厄俄斯建立属于所有人的未来。我告诉他,这里的空气环境非常好,夜晚可以看见大片的星云,紫色的那一片就像他的眼睛,被我们戏称为布拉金斯基星云。我还告诉他,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野餐,沐浴在阳光下呼吸着没有尘埃的空气。还有雪,虽然这里落下的多半是小冰晶而非雪花,但堆积在地上依然和雪后无异。

“弗朗西斯,走啦!”阿尔弗雷德远远地向我挥手示意,飞船上的补给已经装配完毕,我们只需再次连接上轨道上运行的空间站就可以回到地球,回到我们所有人牵挂的家园。

 

任务执行第1602天。

 

虫洞的位置发生了偏移,情况比较危险,因为它偏移到了一个黑洞附近。亚瑟觉得事情很难办,因为这样我们极有可能进入黑洞的引力范围。阿尔弗雷德和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只为了计算出一个合适的航线,能让我们避开黑洞的引力进入虫洞。

“如果虫洞一直维持在这个地方的话,从太阳系来到这里肯定没有问题,就像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一样虫洞给了我们一个很强的力让我们继续前进,这股力量应该可以抵消引力。”阿尔弗雷德推了推眼镜,又用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弧线,“但是我们现在似乎无法避开这个力,除非利用弹弓效应,从这里滑进去,借一个力冲进虫洞。”

所有人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亚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摇了摇头。

“那好吧,大家坐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翠色的眼眸里燃起了一股别样的火焰,“柯克兰船长要带你们穿越风暴了。”

 

任务执行第1670天。

 

穿越虫洞的过程却是十分惊险,但是也够亚瑟拉出来吹一辈子的了,连带着提出计划的阿尔弗雷德也跟着飘了。兄弟两个现在每天都在空间站霸占广播室唱摇滚,亚瑟还算可以忍受,但阿尔弗雷德着实把大家都逼到了精神衰弱的边缘,本田甚至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休眠仓。我试着和总部联络,但从那次黑洞事件之后信号接收就一直有问题。

“请代我向布拉金斯基同志问好,祝他生活愉快。”我在报告最后附加了一句话,希望他们可以替我转达到位。

 

任务执行第1917天。

 

“报告总部,预计还有三天返回地球,相信你们已经接收到我们的位置了。”路德维希在控制台向总指挥部汇报着,费里西安诺已经开始唱起小曲了,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激动。阿尔弗雷德缠着本田菊给他做了个之前机器人的模型,每天都拿着那个小机器人在空间站里飘来飘去,隔着五六个舱室就能听见他的声音。

“各位,停一停。”路德维希突然从广播开始说话,“我们将在月球降落。”

“什么?月球?太棒——”阿尔弗雷德的通讯被亚瑟无情地掐断了,美国人又开始对月球表示他们独有的情感了。

“闭嘴,阿波罗。”亚瑟和善地对他说道。

月球新建了基地,75%的人口现如今都迁移到了月球殖民地上。虽然回不到地球了,但想到可以见到其他人类,想到还可以见到伊利亚我就十分激动。

厄俄斯在光年之外起舞,只等我带着他去见识我们的伊甸园,和伊甸园之外的一切自然馈赠。

 

三天后。

 

阿尔弗雷德第一个跳下飞船,基地的人们热烈地欢迎了我们。我看到伊利亚从远处走来,手中带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喜悦的微笑。

“欢迎来到布拉金斯基基地,各位英雄。”他向我们笑着,和我们一一握手。

我激动得拍了一把他的肩,笑道:“可以啊,同志,他们都用你的名字命名一整个基地了!”

“什么?不,不是的。”他错愕地看着我,腼腆地拉了拉白色的围巾,“他们是用我祖父的堂弟的名字命名的,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我是伊万,伊利亚爷爷总是和我讲你们的故事。”

这下轮到我们所有人愣住了。王耀急切地问他:“现在是哪一年了?”

伊万回答:“现在是新历91年了,你们离开已经有52年了。”

我吃惊地看向阿尔弗雷德,同时恍然大悟:“是黑洞,黑洞把时间也吞噬掉了!”

因为一个弹弓效应,我们的两小时被黑洞延长成了整整45年。

“那……那伊利亚他……”我艰难地开口问伊万,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希望是我可以接受的结果。

“他正在从地球基地赶过来。听说你们回来了他非常激动,坚持要来和你们见面呢。”

我心中舒了一口气,但气氛明显没有之前那样热烈了。我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跟着他们来到新安排的住所后便直接睡去,一夜梦境不断,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新历91年,12月24日。

 

这是圣诞节前夕,伊万来通知我们伊利亚已经到了月球基地的医院,我们可以去见他了。

实话说,我现在怕得不行。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近乡情怯或是不敢面对。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结婚,他把伊万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抚养长大。我害怕面对时间,这毫不留情的时间像把刀,无情地带走了曾属于我们的一切。青春,回忆,还有爱。

所以当我真正见到那个病床上垂垂老矣的老人时,我真的不敢承认那就是伊利亚,除了那双眼睛依然是曾经的模样,我几乎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

“我现在肯定可以打败你了。”阿尔弗雷德哽着嗓子说道,“但是你……我现在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这家伙真是的!”

“你现在是个英雄了,阿尔弗雷德。”他只是笑,随后转向了最后进来的我,“你迟到了,弗朗西斯。”

“是啊,是啊。我迟到了。”我的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几乎叫我窒息,“好久不见,同志。”

他又笑了,说:“和你说了几遍,同志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太对劲。”随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又说到,“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弗朗西斯。”

“你也是,伊利亚。”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别开玩笑了,阿多尼斯,我现在就是个老头,怎么会没变呢。”

“哈,我现在又变成阿多尼斯了是吗?”

“深受阿芙洛狄忒眷顾的美少年,难道不是吗?”

“快别抬举我了吧。”

我们相顾无言,他幽幽叹息,说:“我曾给你发过不少信息,可惜空间站的接收系统后来出了问题,我猜你是没有见到了。”

“我觉得现在也来得及。”

“是吗?”他望向天花板,“也许吧,弗朗西斯,也许还来得及。”

又是一阵沉默,其他人又和他陆陆续续说了许多话,月球基地是他主持的,月球殖民地就是他此生最伟大的作品。最后护士说他需要休息了,请我们改天再来看他。我又是最后一个,临走前回过头见他仍望着我的背影,便对他说:“过几天你要陪我去喝酒。”

伊利亚笑了,说:“好。”

 

新历91年,12月25日。

 

月球基地的建立者,伊利亚·布拉金斯基于傍晚去世。

我很意外自己并没有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也许我早就预见了这一天,心中早有准备,所以在事情真正到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吃惊,心中平静得令人感到悲哀。

我检查了我的私人频道,里面最后的一条消息是一首普希金的诗。

我们出席了他的葬礼,在一切结束后我回到房间躺下,开了一瓶伏特加喝得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那年峰会结束,伊利亚和我走出酒吧,在暖黄的街灯下我向天空撒了一把雪,雪花摇摇晃晃地落在我的发梢和通红的鼻尖。我看到他笑着,发顶是雪花反射着光线亮晶晶的,我们离得足够近,我终于看清了他浅金色的睫毛,上面的雪花也亮晶晶的,不消片刻便化成了晶莹的水珠。

“你喝醉了,波诺弗瓦先生。”

“我没有,同志,我清醒得很。”

他无奈地取下自己的围巾给我围上,在我耳边念出了那首诗。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END.

 

*普希金《我曾经爱过你》


有参考电影星际穿越的地方,bug肯定有毕竟我是文科生我物理吊差。但是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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